“金道友,好久不见。”
花玉林踏风闲步,环视战场已然尸横遍野,流血漂橹。
花玉林不忍地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道:“南州不过得了几百年的安生,又何必再起刀兵呢。”
金法持抽回右臂,抬头望着花玉林,颇是不屑道:“镇山宗借势压人,南州宗门皆是在其淫威下讨活。
今天我北境三宗联手,才有了机会博个公平。”
金法持说得信誓旦旦,可花玉林一个字也不信。
他睁开还算清明的眼眸,冷冷注视着金法持道:“或许吧,但公平的代价太过高昂,而且你真的是求个公平吗?”
在花玉林面前金法持不敢托大,一时间竟是沉默起来。
“前辈不是说过您不死,青远不得下山吗,那我们眼前的是谁呢?”
胡芊芊淡漠出声,那一箭贯穿了她的大腿,此刻好不容易清除灵气残留,止住了血。
“前辈是出尔反尔了?”
胡芊芊继续问道,青远刚想辩驳,却被花玉林抬手制止。
“并非虚言,老朽大限到来,本不想管些烦扰事,可老夫仍有一事未了,特来见见小雷神。”
随后他向镇山宗一众开口道:“后退两千里,我要单独见一见方惑。”
“可是。”张源青还想说些什么,可被青远抢了先。
“晚辈领命。”
说罢不管其他,收拢残部便向南撤去。
张源青气愤不已,追上去开口质问青远:“我宗修士开拔的命令是你下的,眼下众多弟子殒命于此,你说走就走,太过儿戏!”
说急气愤,一甩袖袍险些与青远之间动起手来。
青远面露不悦,双眼刚睁开旋即眯了回去,无所谓道:“不过是些练气弟子罢了,我镇山宗还有的是。
再说派你们出来也只是防止有人走漏了血道传承的消息罢了。”
张源青傻了眼,当即破口大骂:“你个疯子,那群东西是你可以掌握的吗?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吗!”
张源青的声音不小,一下子将宋近和王翼招了过来。
“大长老慎言,你不行不是宗主不行,况且我法宝有些问题,也想请教大长老一二呢。”
……
“小雷神困在秘境之中?”
花玉林不敢置信。
“那秘境以他的修为随意走得,怎么说被困住呢?”
胡芊芊微微一礼,继续说道:“还带着一众云涟宗小辈,秘境危险若方惑走了怕弟子们没了倚仗。”
花玉林这才了然,挥了挥手道:“带我去看看吧。”
——
迷龙秘境内:
刘家三人最后依旧没能扩大甬道,此刻的甬道不过三尺宽大,通人都难,何况飞舟了。
见此方惑便打算自己动手,跳下摇椅一脚将龙龟踹翻过来。
“老王八,干活了。”
没成想这龙龟借势又滚了一圈,正正好好又翻了回来。
“小友,根据具我的卦象,老夫不宜出门啊。”
方惑气笑了:“第一次见有人能比我还懒,不对,是王八。”
话间,方惑就要动手。
这时秘境甬道突然扩大,紧接着花玉林不知何处背了把琴来,笑意轻轻。
“小雷神,我来了。”
他微微一礼,方惑有些诧异,此刻的花玉林灵气在源源不断流逝。
那风道大能的气势,也弱了许多。
“是我那日话说得太隐晦了吗?”
方惑偏头问来,花玉林只是摇头。
笑意不减,目光在龙仙儿和云舒舒二人身上扫过,再看方惑已然多了道雷道印记。
略是感叹:“几年不见,小雷神越发的精神了,座下弟子也都颇有建树,好过镇山宗内那些小辈。”
方惑不语,龙仙儿倒是敬重一礼,算是表谢。
“小雷神,我是专门来找你的。”
“找我,怎么是我弄死了你宗元婴,心疼了来报仇?”
方惑话语不急不缓,也不担心花玉林生气。
“是他们自己命数罢了。”
话风一移,花玉林继续说道:“此番不为别的,来与小雷神求个宿醉……”
——
风月如故人眼眸,含情却是忧愁,风中些许冷冽使得鼻息可见。
月取些云纱点缀如同姑娘粉黛眉颜。
悲愁交错,不如化成杯中酒水,取个弥蒙意味。
“干!”
方惑牛饮三大坛,此刻依靠着块雪山冷石,赏雪顾自飘零。
花玉林轻茗一口,杯中倒映着他那岁月将近的容貌。
放下酒杯轻拨琴弦,宫角交换,商徵作伴,再领羽音独自哀伤。
琴音游荡极好听,想来花玉林曾下过功夫。
方惑顺着琴声摇头轻叹,指节敲坛。
音中自有苦痛别离,夹杂些年少愁绪,多的是那相互倾心的幸运。
“笔提画眉为君谁,可问月儿何处睡~
轻梳发鬓痴笑美美,而君郎在房檐北~”
方惑应声起唱,歌喉说不得好听,倒是其中情意让花玉林颇是爱听。
一曲终了,花玉林抱琴同靠在一块冷石之上。
“小雷神也有过爱得痴的姑娘?”
方惑直率道:“有啊,同门的小师姐,落难的魔修,恍如云中仙的美人儿。”
“听来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,都已殉了大道。”
似提及伤心事,方惑又是灌了两口闷酒。
花玉林不愿,夺过酒坛学着方惑的样子仰头豪饮。
只不过显然是没怎么喝过酒的,当下咳嗽得厉害。
“不是吧,你平日愁苦如何解?”
花玉林抬头望月,低头沉吟道:“本就无解。”
他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昔日老友,不过都是些小家子气的不喜欢喝酒。
尤其是那个扎马尾的姑娘,最嫌恶酒味儿。
“小雷神,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?”
方惑摇头:“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”
花玉林呵呵笑道,目光柔和许多:“因为我觉得我们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,故人都已乘风而去,唯留我一人在此啊。”
“酸嗖嗖的,今求宿醉,愁绪说不完的,无需说些什么,方惑今日陪花玉林喝个尽兴。”
看着方惑事皆明了却又迷糊的眼睛,花玉林乐道一声:“好。”
……
雪越发下得急了,二人一口气喝了十几坛好酒,期间酒话多,却记不住。
待到天明,雪地里只留一把落满风雪的木琴。
——
南州式理城:
“他们来了!”